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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十九年

我这十九年

更新时间:2014-03-15 聂教员


     多年以后,四十不惑的聂严严面对着一条大河,无限惭愧,他定会想起,他站在岚光阁眺望唐安古寺的那个清晨。他一个人在阁楼上走了几步,远眺东方,只见婉蜒曲折的竹皮河躺在龙泉中学的下面,文明湖畔慢慢的亮起灯火。东南的一条弧线便是他不胜向往的上流社会的区域。面对这个热闹的蜂房,他射了一眼,好象恨不得把其中的甘蜜一口吸尽。同时他气概非凡的说了句:“现在咱们俩来挤一拼吧!”

     19岁,确切地说,是从2013年3月21到今天,到这个笔尖划过白纸的时刻。的确,这样记录时间更为准确。但最为贴切的莫过于:现在。19就是现在,就是此刻,此时,是一个节点,连接着过往和未来。承受着过去的幸福和过不去的苦难,盛满正来到的喜悦和还未来到的旧日之梦。19是忙碌的大二,刚考完词汇学又要准备六级考试。专业课的铃声总是伴随着学生工作的电话,繁杂中有条不紊,每件事都倾尽心力去做。岂能尽如人意,但求无愧于心。正如胡适先生所说:成功不必在我,而功力必不唐捐。

     18岁,父亲的一个电话使我惊醒:那个曾经浑身泥巴捉泥鳅,举着砖头砸同桌的顽劣孩子——成年了。那一刻,有种无法言说的奇妙。妈不再是妈,而是母亲,爸不再是爸,而是父亲,哥不再是哥,而是兄长,我不能再是BOY,而必须是MAN。在此之前,看到父亲还只是父亲,此后,看到父亲便想到家庭。如果说以前还装作是孤独的风中一匹狼,那日后就得是头奋斗的公牛了。父亲经常拍拍我的肩膀,虽然他手里空无一物,但我觉得我的双肩多了点东西。但又多的恰到好处,虽然没有以前走的快,但步伐更稳健了。18是成长,长成梦想的翅膀。18,我的大学之初,命运之始,读我所爱之书,爱我所爱之人,响起奋进的号角,吹着自由的口哨,露出幸福的微笑。

    17岁那年的雨季,我们有共同的期许,也曾紧紧拥抱在一起。那年的雨季何时到来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了,我们共同的期许毫无疑问是考一个好大学,月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,咒骂前十名和班主任。在备战高考的高压下疯狂操练真是对人性的辣手摧花,不过在那大雪纷飞的季节里我遇见了我的语文老师,由于他的良性诱导,我保住了我的阅读写作兴趣,文史哲来者不拒,尼采,叔本华,昆德拉成为我的座上宾。在那无日无夜的环境里给我人生的启迪与生存的智慧,我像个孩子一样拉住他们的衣角,徐徐而行。

    16岁是我的体育年,我想从今以后都不会有如此舒适的一年了,没有高一的拘束,没有高三的紧张,只是肆意挥洒,获得智力体力上的双重享受与锻炼,在时光缓缓流淌的河流中做无声的原始积累。

     15岁我高一,是老朋友的离别,也是新同学的久别重逢,前者的忧伤往往被后者的惊奇与喜悦所覆盖,但却如同酒的酝酿,越久却更加香醇。至今我时常想起,龙泉中学那美丽的象山。曾经是陆九渊的讲坛,如今成为了大学生的生产基地。我最怀念的是那群奋进向上的同学们,虽已各奔前程,也愿你们一切安好,不忘当初的梦想,紧握手中的水仙。

     14岁,13岁,12岁,这是美好的初中时代,它如此的令人怀念以至于我不想用年,月,日这样的时间概念来划分它,这样太过残忍也太无情。那是我初恋的年月,在秋雨淅淅沥沥的操场留下过两双稚嫩的脚印。那是无牵无挂的年月,友情激情胜于功利的青涩时光,那是我的日记本还是背对着观众的一夜又一页。老师是迸发着青春活力的领舞者,践行着潘光旦先生所说的从游论。我曾领略一种高尚的情怀,我至今不能忘却,这是我的烦恼。而今想来,我竟会无可救药地爱上这烦恼的源头。

     11岁应该是人生的重大转折,我考上了当地的私立中学,而从小的玩伴留在了乡镇里,教育条件的偏差与多年的不见面使我们纵使相见应不识。近几年与他们在村子里聚会才知道当初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。有的初中辍学外出打工尝遍辛酸苦辣,有的上了技校进了工厂暗无天日的做工,有的竟然结婚生子三世同堂。走在曾经放牛的乡间小路,突然有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的味道。11是两个1拼在一起,但那一段时光却无法与那一群孩子相遇了。

     10岁,9岁,8岁,7岁,6岁,只是念一念这几个年纪就仿佛会使人年轻好几岁,去年过年的时候翻了翻相册,看到了六岁的童年照,那天真的眼神,那无邪的笑容连我自己也被他深深打动,我甚至感到他并不是我,那是一个叫聂炎的男孩子站在哥哥和母亲中间,前途,命运,成功诸如此类的词与他毫无关联,我和他有着同样的姓名,这无疑是我的荣幸。他是聂严严,我也是聂严严,但他,并不是我,这是我的悲哀,却成就了他的永恒。梦想对他而言只是负担与不能尽情玩耍,但他的存在却无数次唤起我的梦想。如果哪天我在世俗名利的漩涡中无药可救,他或可使我起死回生。

     5岁,4岁,3岁,这样的年岁似乎只能用心去想象,不,他们甚至是不可被想象的。他们存在于父母亲戚的描述中,但任何描述都是不确切的。那是我的宝藏,不过今生今世不愿去开掘。

     2岁,1岁,这是上帝给的双休年,在此不做世俗的回忆。

     0岁,这是我生命的开始。但我的一生按逻辑推理应该从我有意识开始,那就应该是两三岁的时候。所以零岁是不存在的,或者说,0岁不是我生命的开始。这样的记法只是时间在人生的投影,似是而非,扑朔迷离,令人神往。

     今天是农历十一月初一,有风,黄历上写着,金薄金,定执位。宜婚嫁纳采,忌掘井栽种。但,我不信命,正像我不相信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这句话一样,我就活在‘我不由命’和‘命不由我’之间,活在存在与虚无之间。如果说有那么一个时刻我感到人生的惊喜和意义的话,那必定是我的心灵与你的灵魂对话的时候,我必须坦诚:这是我最快活的时分。

     一晃十九年,杨过和小龙女都重逢并缠绵了三年之久。再回首,恍然如梦。再回首,我心却并不依旧,一切伤痕都会愈合,每次愈合都留下或大或小的伤疤。回首十九年,青春是一条直线,就像看一条走过的街道,每一个十字路口,每一个指示牌,都是那么清晰,那样精致。从现在看从前,就像杀鱼的过程,从尾部下刀,一直刮到头部,简单,直接,清楚。假如时光倒流,我站在从前眺望现在,站在0眺望19,那是截然不同的心情,人生有无尽的可能,童年可能发育不正常上不了学,上学可能放荡不羁爱自由留级蹲家,中学可能不在外校留在村里,大学可能不在湖工而在蓝翔技工,0到1有一百种可能,1到2有一百种可能,还有2到3,3到4······正是这种天文数字般的排列组合,这种几何增长的family  tree ,让年轻的资本在希望的田野上狂奔,誓要颠倒乾坤,将永恒炼为一段歌舞,用不息的欲望点燃整个宇宙,向全世界宣告他在人间的姓名。

    我这十九年,说难不难,说易不易,我只能说我配得上我所承受的苦难,我只能说上帝管两头,我聂炎势必要把握住中间。

    我这十九年,很多事没有做,不做了。

   我这十九年,太多事不准备去做,随风去吧。